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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1章 封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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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國梁差點沒被僧格林沁這句話嚇出心臟話來,他差點就站不穩了,手甩個不停,連聲說道:“王爺,王爺,莫要害我,莫要害我!”

雖然他是個粗人,可是也知道自從三藩之變之後,大清朝就沒有一個漢人封王,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!

他區區一個實授總兵,放在大清朝不過是二品而已,隨便抓一把漢人都比他的頭銜更大,更不要說這大清朝重文輕武是傳統,現在僧格林沁不是愛他,是把他架在火爐子上烤:“王爺,我擔不起這個大任,您賞我一個實缺提督就行了!”

但是僧格林沁卻有自己的想法,他心眼細,知道輕重:“老張,大清朝到了現在這個地步,難道還吝惜一個王爺嗎?自三藩變亂之後,我大清的局勢沒有一日勝過今日,國家危難之際,老張一身懸於天下之望,非得封王裂土不可。”

旁邊勝保這人雖然喜歡蠻幹,但是他如果想通的話,比什麽都要開明,他當即勸道:“老張,王爺說得沒錯,我們滿人的江山能不能守住,就看老張你一人身上了!”

他講出一個舊事:“昔日鹹豐爺曾有言在先,誰如果收覆金陵剿滅長毛,則無論滿漢不惜封王之賞!陛下既然開了這個金口,老張你不封王裂土,軍心難安啊!”

封王確確實實是一件極其提升士氣的美事,太平天國永安封王一下子就把軍心凝聚起來,而現在張國梁如果真能封王的話,他勝保也自然有莫大的好處。

大清朝的鐵帽子親王總共就是那麽幾家,張國梁一個漢人都能封王裂土,他勝保同樣力保東南,何嘗不能封一個鐵帽子王,而和春這個滿人也明白過來。

他名位本在張國梁之上,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,那就是江南大營的局面完全是張國梁一個人撐起來,北渡之後力保淮揚依舊要靠張國梁這員虎將,因此他同意僧王的意見:“我也願意一同保奏,國家局勢至極,功臣勳將若不是得封王裂土,何以安心!”

張國梁雖然知道封王是被架在火上烤,要知道即使是在三藩之變吳三桂軍直指長江的時候,也沒有漢人得以封王,但是勸不住僧格林沁、勝保與和春輪番上陣相勸,終於猶豫起來。

他這等草莽出身的人物,封王拜侯是平生志願,何況相勸的這三人之中,僧格林沁是蒙古郡王,而勝保與和春都是滿人勳貴,可以說他一人之身寄有滿蒙勳貴的厚望,因此他終於松了口:“承蒙三位大人,吾敢不從命,只是如今紅賊熾勢於東南半壁,吾一人封王,不足以安天下之心,還有一人也應當封王!”

“是說曾滌生吧?”僧格林沁卻是猶豫了一下:“我再考慮一下。”

張國梁即使封王,也不過一個武夫而已,一無故舊,一無人脈,只有些兩廣宿將而已,不足為患,而曾國藩的功業,即使考慮到他棄守江西的敗績,光是他屢破太平軍的奇勳,也足以封爵了。

只可惜曾國藩人脈遍於朝野,早已經是尾大不掉的局面,一想到這一點,大清中樞就一定要千方百計壓制曾國藩,不要讓他成為第二個曹操,只是清軍在東南幾次大敗之後,虹軍已有席卷天下之勢,而曾國藩在下游也必須有一個合適的名義。

何況現在曾國藩已經接連受挫,棄守湖南,因此僧格林沁咬了咬牙:“曾滌生有奇勳於國家,若無他湘鄂子弟百戰功成,恐怕今日神州已告淪陷,我們一同保奏封王裂土為好!”

勝保卻更為老道:“老張和曾滌生功業都足以封王,只是欠單薄些,不如在滿蒙宿將中再選一人一並保奏。”

這是最合適的辦法,僧格林沁同意這麽處置:“如此甚好!”

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一封奏折會在北京引發怎麽樣的波瀾,但是僧格林沁卻知道非這樣做不可。

不是因為張國梁的功業足以封王,而是東南危亡,不封王不足以振奮人心。

……

而此時的曾國藩還不知道張國梁與僧格林沁正準備把他放在火上烤,雖然他組建湘軍與太平軍決一生死,很大的原因就是鹹豐帝當年真的私下許諾過,凡能克覆金陵平定太平天國者應當封王。

他現在根本沒有封王的奢念,只求把現在的局面維持,只是他手下這些湘軍宿將卻是連連朝著向他發洩怨氣。

湘軍最為勇猛的鮑超就牢騷滿肚:“侍郎,這回您真是失算,若真攻到南昌城下,咱們這五十來營新老湘軍,恐怕連點渣都剩不下了!”

“現在又好到哪去!”說話的是一接陣就率先撤退的李續賓:“這次反攻南昌,折兵五營,將士死傷逾千人,軍心不定,長久下來,咱們只能退守川邊了!”

鮑超一聽說“川邊”兩字就來了興趣,他連聲說道:“侍郎,我以為兩湖不可守,不如退守四川,天府之國足以據守了!”

“紅賊還沒進兵兩湖,你就主張退守四川,是何居心!”當即有李元度跳出來說道:“我們湘軍當與湖南共存亡!”

鮑超也不客氣,他怒目相視:“就憑你李次青?前次衢州之役,你四千安越軍在紅賊之前擋了多久?如果湘中都是你李次青這等人物,還不如早撤往川中為好!”

他是四川人,自然對撤往四川的計劃樂見其成,而湘中新舊戰將都不願意退往四川,因此一下子就吵翻天了。

曾國藩被手下這些戰將的爭執氣翻了肚子,這些將校根本不把他這個侍郎放在眼裏,甚至有準備幹架的準備。

這完全是以前幾次戰役湘軍連戰皆北的結果,特別是前次曾國藩一力推動收覆南昌,沒想到石雲慶根本靠不住,湘軍剛剛進入贛境之內就遭到了第二軍的痛擊,一仗以後全軍直接潰回湖南,光是被打跨的步營就多達三人,全軍傷亡潰散多達兩千餘人。

這些湘軍統領好不容易從南昌城突圍出來,恢覆了一點實力,卻在這次反攻丟了小半,心中怨氣沖天,只是不好直接對曾國藩發洩,只是借著陣前軍議的時候咆哮起來。

曾國藩見他們吵得越來越厲害,大有火並的勢頭,趕緊重重地往桌子上砸了砸,然後才說道:“停!諸位聽我一句良言!”

只是大家雖然停下嘴,卻不以為曾國藩說的是什麽良言,只是曾國藩這個道學先生現在又上演了自殺的好戲,他就拔出自己隨身的腰刀喝道:“諸位都是國家棟梁,只要精誠團結,何愁紅賊不滅,現在互相攻擊成何體統,可嘆我曾某書生領兵,一敗塗地,損兵折將,無顏見湘鄂父老,只能……”

說著他用雪亮的腰刀朝自己的脖子砍去,只是李元度雖然與曾國藩鬧了很大的紛爭,甚至準備自立門戶,但是眾人之中,他卻是最深知曾國藩的一人,看到曾國藩的催淚表演,當即就握緊了曾國藩的手,大聲說道:“侍郎,侍郎,您不必動氣,您說的話,我們都聽,我們都聽!”

曾國藩臉上已經老淚縱橫,看到眾統領都跪了下來,卻知道這戲沒演砸:“次青,你不必勸我,我損兵折將,無顏見江東父老,可至少有楚霸王的勇氣,日後也不至於被兒女看輕!”

李元度配合得很好,他說道:“侍郎您這話就說錯了,現在國家危亡,無人可用,國家興亡寄於侍郎您一人之身,雖然屢受挫折,現在湘鄂兩省尚是完壁,或不要提紅賊不過竄攏東南而已,大事還有作為。”

他苦口婆心地說道:“何況當初項羽能果斷渡江,以江東之力,天下誰有,尚不可知……何況現在我湘人尚有湘鄂兩省,紅賊雖然與夷人戰成平手,但是折損亦多,只要我等精誠一心,整軍備武,自然再有湘潭之捷。”

趙烈文也知道自己該站出來了:“是啊!侍郎不必悲觀,以湘鄂兩省數千萬軍民精誠之心,柳絕戶何足為患!現在關健所在,是與湖北胡大人聯成一氣,早作準備!”

一說到胡林翼,曾國藩就立即恢覆了信心:“沒錯,你們不是愁無兵無糧無糧餉,我曾某人拼了這張臉不要了,也要去胡潤之那邊借足兵餉糧草,叫你們無憂。”

大家的怨氣,多半就在於好不容易恢覆了一點本錢,卻在曾國藩指揮下的無腦反攻丟掉了小半,一聽到曾國藩能從胡林翼那裏搞來補充,也是寬心大半,鮑超就說道:“侍郎,你放心,只要補充兵馬,咱們霆軍就足以擋住紅賊一旅兵。”

他又看了一眼李元度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可不象某些營伍一擊即潰。”

他這邊豪氣沖天,曾國藩也是寬心許多,他連連說道:“諸位放心,此次反攻南昌雖受小挫,但是紅賊分心於石雲慶與石達開之變,短時間尚無力征伐湘鄂,借此良機,我足以編練大兵五十餘營!”

只是話剛說到這,那邊已經有急報:“紅賊之第二軍已然撲滅石雲慶義師大部,似有大舉犯湘之意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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